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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云飞渡_156 (第2/4页)
烟随手移开砚台,知道这应该是北堂戎渡写的祭文,于是就将那海棠笺拿了起来,凝目去看。 ??周围显得异常空寂,缈缈的白烟缭绕在殿内,不同寻常地静默,原本沈韩烟刚读那笺上的内容时,还没有什么,但渐渐地,青年的手指却开始微微发凉,就像是身处寒冬之中一样,浑身几不可觉地轻颤,神情剧变,心跳促如鼓点,到了最后,甚至整个人都开始僵硬在了那里,周身如置冰窖,心惊肉跳得厉害,良久,只见沈韩烟拿着祭文的手微微颤抖着,眼神中有几分恍惚与怔怔,唇边却缓缓溢出一缕苦笑——原来是她,竟然是她,怎么可能是她……北堂,你怎么会。 ??那上面的字迹是再熟悉不过的,只不过一笔一划间看得出十分沉重而细致,与往日截然不同,显然当时心境复杂难言,而文中所用的词藻,不过是朴实无华而已,并无多少堆砌,然而字里间无不透出情真意切,心念缱绻—— ??‘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难忘’,语中用情如斯,但是,这偏偏根本不应该是身为人子的北堂戎渡,为亲生母亲北堂迦写祭文时所用,不必说里面那‘愿为良人,结两相恩爱之好’的语句,分明就不可能是单纯对母亲的口吻,何况满篇所言,字字皆恸,轻易便能看出其中爱挽恋痛之意,与其说这祭文是儿子为母亲所写,不如说,是惜悼心爱之人才是! ??沈韩烟的一颗心骤然便沉到了谷底,冷冷凉意指尖上一点一点地漫起,几乎动弹不得,他仿佛有些怕己没有看清楚一样,重将那笺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又重用力读了一遍,可那些字迹却是真真切切,一丝一毫也做不得假。沈韩烟的心跳越发急促,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快要炸开来,不得不大口喘息着…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失态,险些不能控制己。 ??只怕无论换了谁,都不可能还无动于衷……沈韩烟的手渐渐松开,那张祭文便无声他手里滑落了下去,轻飘飘落在地上,沈韩烟身子一凛,急忙将海棠笺拾起,重放回案上,摆到原处,用砚台压住一角,恢复得和之前一样,做完这一切,他突然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好象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一般,四肢百骸软绵绵地不起一丝一毫劲道,对于北堂戎渡是否心中另有旁人,他其实并不是太过在意,他真正在意的是,那个人,怎么能是北堂戎渡的亲生母亲北堂迦! ??原来北堂戎渡一直以来,对北堂迦的感情,并不仅仅只是母子而已,难怪,难怪……沈韩烟只觉得喉间干涩,指尖也几不觉地微颤起来,一时甚至有些克制不住,就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某种寒气缓缓包围其中,忙用手失力般按在面前的案间,好象是想以此支撑住身体——这石破天惊的真相,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,世事难测,不过如此,他并不嫉恨北堂迦,但这不容于世的伦常悖逆之事,他万万不愿意让北堂戎渡沾染上半分……思及至此,沈韩烟却又突然想到一事,北堂戎渡将祭文就放在此处,不曾焚去,必然是临时有事离开,应该很快就会回来,而这个决不能宣诸于口的巨大秘密,他万万不能让北堂戎渡知道己已经发现了…… ??想到这里,沈韩烟定一定心神,迅速将四周扫视一遍,直到确定与之前相比,没有什么变动之后,便立时离开了永芳宫,他走后不过刚刚半盏茶的工夫,北堂戎渡就已重返回,身后跟着手捧衣物的翠屏,两人进到殿中后,北堂戎渡先是直接焚烧了那张祭文,以做祭悼,然后才吩咐翠屏为北堂迦换上崭的宫装,其后又再次祭拜了一番,这才终于步出了永芳宫。 ??北堂戎渡回到己宫中之后,将衣物换下,又记起己昨天已经答应过北堂尊越今日还会再过去,于是便吩咐人去备车驾,又带了一食盒的点心等物,这才乘车出宫,徐徐前往大内。 ??由于昨日才下过了雨,因此空气十分清,沁人心脾,北堂戎渡进到乾英宫,便见北堂尊越身上松松披着一件青白的外衫,半露着结实的胸膛,似乎才刚刚起来不久,正倚在阔大的九龙榻上,神情懒散,见了北堂戎渡进来,便微微眯起了一双凤目,轻笑道:“……你倒来得挺早。” ??窗外积存在芭蕉叶上的雨水不时倾泄于地,带起水声,北堂戎渡将手里着的食盒放到一旁,己坐在床边,细细端详着父亲的气色,一面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,笑道:“我这不是关心你么……呐,吃饭了没?”北堂尊越没答话,目光只在北堂戎渡带来的食盒上一扫而过,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拿的什么东西?”北堂戎渡见他问起来,便将食盒的盖子打开,露出里面的吃食:“我宫里的厨子做点心的手艺还挺不错的,所以我就拿了一些过来,给你尝尝。”说着,里面一样一样地取出食物,但北堂尊越眼看着面前各色精致的吃食,却只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:“本王没什么胃口……”北堂戎渡闻言,不觉皱眉道:“这样啊……怎么,还很难受么?不过你也总不能不吃东西罢。”北堂尊越神情懒懒地看着他,道:“说了没胃口,怎么这么罗嗦。”北堂戎渡己舀了一勺玫瑰蒸酪送进嘴里,一面用手摸了摸鼻子,哂道:“你怎么好象小孩儿一样,还要人劝着求着吃饭……”话一出口,觉失言,不由得便笑了,北堂尊越听他这么说,遂一挑眉,既而毫不气地道:“怎么?